“还不住嘴!”宝画扭头斥道。
秦漪苦笑两声,捏着绢帕将眼角泪水拭去,将所有委屈和不甘统统咽进肚里。
“宝画,重上妆吧,”
“是,小姐。”
全部拾掇好出门时天已大亮,主仆三人走过两道抄手游廊,途经某处厢房时,远远的便瞧见周子濯迎面而来,离近了就看见,那张俊容面色阴沉,身侧跟着的丫头泪雨连连惹人怜惜,可不正是刚刚被掌嘴的念月。
瞧着气氛有些不对,宝画适时小声提醒:“小姐,向周老爷和周夫人敬茶要紧。”
秦漪并未作答,脚下步子慢了些许,于拐角处和他二人碰面时,不待周子濯开口便抢先说道:“夫君可用过早膳了?”一面瞥了眼他身后俯做小的念月,“这婢子瞧着眼熟,倒像是在哪见过,夫君打哪捡回来的?”
周子濯微愣,被她这一问倒忘了原来的本意,于他而言,念月的事本就不算光彩,如今被明晃晃地问了登时脸上有些不自然,抚了抚本就平整的衣袖低声道:“府中下人皆从牙行所买,岂用得着我多费心思。”
听着这话秦漪展颜一笑,端的是唇红齿白明艳动人,她缓步踱至念月跟前,柔声道:“抬起头来。”
念月不明所以,她不明白经了刚才那番事后这夫人为何还能这般温婉端庄。
不给她细想的机会,秦漪抬手,莹白指尖在她红肿的肌肤上缓缓划过,停顿几瞬而又来回捻动,力气虽不大,却还是叫她疼得倒吸一口凉气。
“模样倒是标致,得了这么张可人的脸,可得好好爱惜才是。”
秦漪目光平淡,好似在把玩一个玩物,而后又笑道:“你侍奉少爷有功,我这做夫人的自要赏罚分明,宝画,赏。”
一侧,周子濯盯着她微红的眼圈和粉光融滑的面容有些失神,继而便见她转身朝他莞尔一笑:“夫君还愣着作甚,走吧,莫要让爹娘久等了。”说罢带着宝珍宝画先行离去。
念月紧攥着宝画丢给她的几块碎银,泪眼朦胧,怯怯唤了声:“少爷?”
闻声望去,那双与月遥十足相似的眉眼噙满泪水,连睫羽都轻颤着挂满雾珠,可月遥心高气盛,断不会做出这般姿态。
他收回视线,眉头微蹙,心头莫名烦闷,抬手道:“先回去吧,莫要跟着了。”而后抬脚跟上前面那道盈盈倩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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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家府苑阔绰而不失雅致,水榭楼皆是精雕细琢瑰丽典雅,青瓦白墙林立两边,游廊亭台蜿蜒迂回,两侧青松翠竹郁郁苍苍,自有文人气息掺杂其中。
走过一方小花园,便见那处怪石堆砌错落有致,池边牡丹开得正盛,迎着清风便能闻着花香,再往前走就是周夫人的院子,绕过一道厚重影壁,门前已有两个粉衣绿裙的丫头正候着,见着他二人忙往里面通报一声:“濯少爷和少夫人来了。”
第7章柒夫妻没有隔夜仇,假的
门帘打起,周子濯率先进去,秦漪紧跟其后,适才二人一路无话,此时见了周家亲眷自也难以故作亲密。
周夫人魏氏见了她便眉眼含笑,热切朝她挥手叫到跟前,甫一落座便将她一双素手攥住,笑吟吟问:“昨夜睡得可好?”
顶着众人的目光,秦漪垂眸柔声回答:“劳娘挂心,儿媳一切都好。”
她声音软绵温婉,屋内姑娘们不由的都左右打量,见她眼含秋水,唇似涂朱,静若处子动若脱兔,一顾一盼皆有三分媚态七分端雅,二者相容竟平添一番别致风韵。
魏氏对她这挑不出差错的举止甚为满意,加上是故人之女自有别样情感在心头,但见她眉眼温顺姿态谦逊就越喜爱。
又说了几句话后一侧丫鬟将绫锦软垫置于秦漪面前,她低眉顺眼地从丫头手里接过白玉茶盏,朝坐在上的公公周常明盈盈跪拜,“爹喝茶。”
周常明微颌,平日不苟言笑的人如今也多了些笑意,饮罢从旁边银制托盘取了红包递过来。
秦漪接下后又如刚才一样换了茶递向魏氏,柔柔唤了声:“娘喝茶。”
魏氏喜上眉梢,喝罢茶后从腕上褪下两只羊脂玉镯替她戴上,且亲自将她搀起来,笑道:“进了府里便是一家人,日后受了委屈只管告诉娘,莫要独自藏心里。”
她点点头未作他言,敬茶结束后,魏氏带她认了屋里坐着的其余几人,她便一一拜见。说话间,一半老徐娘的婆子打外头进来,在魏氏耳边嘀咕几句,魏氏眉头渐皱,秦漪抬眼,恰与她目光相撞,便觉那目光已不似刚才那般热情,反覆了几层寒意。
她不知这其中出了什么差错,心道莫不是自己看花了眼,下意识寻向周子濯时,就见他正自顾自地品着茶,仿佛眼前这些都与他无关一般。
从魏氏院中出来后,周子濯自先离去,丝毫不见要等她的意思。
“小姐,可要回去了?”宝珍立在一旁轻声问道。
秦漪微叹口气,抬眸瞥了眼远处,摇摇头:“去花园走走罢。”
羊肠小道铺满石子,两边翠竹夹道,与池边嫣红牡丹交相辉映,好不雅致,逛了片刻后有生出倦意,主仆三人便来至亭中歇脚,宝珍用手在栏杆榻板上揩了一把,未见灰尘方引着秦漪落座。
宝画寻思着自晨起过了这么久,自家小姐还粒米未进,便说道:“您还未用饭,我去拿些吃食来垫垫肚子,宝珍,你在此好生照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