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婳实则早就看出来了,只是她本想装作不知,玩完便要回府的,一时让萧静妤点出只能尴尬一笑,“哎,这个确实难办,姐姐说怎么才能甩掉她!”
“有何难,咱们都甩掉了木葵和姜山,还怕甩不掉这位娇滴滴的小姐?”越是接触,沈婳越是知晓,萧静妤都是人前高冷,私下也是一派活络的人,她赶紧追问:“姐姐有什么好主意?”
萧静妤一副讳莫如深,竟将雅扇一转,指向了金凌河的一处画舫,就见画舫甲板上五六个纱衣女子翩跹起舞,一副用舞姿邀约人的婀娜姿态。
江南的秦淮河上也常常这般,沈婳心知那可是青楼呀。
“那地方的美娇娘只认银钱,可不认人,况且她这种大家闺秀哪里敢跟我们一起喝花酒?”
沈婳也觉得这个主意不错,正好可去大开眼界下,这北方的景和热闹都与江南大不相同,沈婳已经慢慢习惯了这里的饮食起居,便也想瞧瞧其他的,当即就称好。
那画舫门庭若市,络绎不绝,载人的小舟都难求,二人向船夫扔了一锭银子,才乘坐到小船,朝着画舫划过,其实那画舫不过是“春雨阁”夜间迎客的一个地方,华灯初上,便是火树银花的璀璨,极为扎眼。
画舫统共就三层高,丝竹管乐不绝于耳,去的大都是喜欢附庸风雅之文人,而集市巷子里的春雨阁做的又是另一番较为隐晦的床榻生意了。
还未停船就隐隐约约听着画舫里有一女子曼妙的声音传出来,清音绕梁,哀婉动听。
——
一袭素衣远,笑忘书。琴弦离合,旧曲殁,桃面失色。年岁复,小楼今朝月偏盈,将影踏山水,还归去也。
清音澹澹,溪流苒苒,春秋轮回,草木犹凋零,人间又几年。一萧吹落梨花雪,君自花下眠,不问红尘,遗俗念。
沈婳竖耳,不由夸赞,“唱的极好,只是听起来太过哀婉了,仿若从此要跟相爱之人离别。”
萧静妤耸耸肩膀,“也许妹妹猜的不错的。今日我们也是赶巧了,那歌声定是“清月”姑娘的。”
沈婳疑惑道“哦?听姐姐这么一说,这清月姑娘看来是大有名气。”
萧静妤又展开折扇有模有样的摇摆起来,不等她开口,前面的船夫便兴致勃勃的说道起来,“这位俏公子定是外地人吧,清月姑娘可是春雨阁卖艺不卖身的头牌,不知多少王孙贵族一掷千金想一睹芳容,都吃了闭门羹,老朽在这里划船十年了,自从清月姑娘三年前出牌,至今都没听过她接见过谁呢。”
沈婳笑了笑,“但听声音,定是个风华绝代的倾世美人,妤姐姐你可见过?”后面那句妤姐姐自然是沈婳压低声音问的,二人出来,又甩掉了丫鬟侍卫,总得处处小心些为妙。
萧静妤悠闲的摇摇头,“自然是不得见,也许沈兄有这个机缘呢,刚才不是还偷了人家一个姑娘的芳心,。”
沈婳哭笑不得,白白糟蹋了人家姑娘的芳心才对。
二人不过是一时闲聊起来,不一会儿便到了,船夫在特定的位置停好船,立即便有小厮前来接迎。
萧静妤出手阔绰,直接扔了块小金子,一瞧便是常客,轻车熟路的选了二楼的雅间,地上铺着上好的孪叶苏木,里面摆着画了美人的屏风,地板上搁置着一方竹席,设有香木的矮桌静静放在中央,矮桌四面是供人跽坐的丝绸软垫,因为是在河中,就算不用搁置冰块,也是清爽宜人的。
而这个雅间视线又极好,能将画舫一层瞧的清清楚楚,舞台中央已经用层层帷幔遮盖,只能瞧见一抹身影坐在里面抚琴,技艺极高,想必就是他们口中的“清月姑娘”了。
沈婳跟着萧静妤跽坐好,便好奇的隔着幔帘瞧一瞧,但见有女子穿行在其中,身着鲜艳的薄纱衣衫,领口开的比寻常女子低一些,身段婀娜,媚眼如丝的勾人,这里毕竟是妓舫,又不可能是贵族间的诗茶会,穿成这般也不稀奇,不过倒不见寻常妓仿那般左拥右抱的靡靡□□。
沈婳四处环看之际,后者就娴熟地点了茶酒,又体贴她口味点了几道江南点心。待茶酒各摆在面前,沈婳因为香味收回目光,嗅到了萧静妤面前梅子酒的清香,勾起几分,“此番良辰美景,喝茶岂不可惜了。”
萧静妤看着沈婳装端着的模样噗嗤笑了一声,遂招呼过小厮又取了一壶桂花酿来,瞧着她如意后的眉眼弯弯,不由打趣,“妹妹与我可真真应了喝花酒一说,只是妹妹可能不知,大哥临走前还特意叮嘱过我不许带你出来玩的,现在不仅你我出来了,连酒都喝上了。”
沈婳听她提及那人,摆出不以为意的样子,饮了一小口酒道:“我如何也轮不到表哥管我,下回我还想跟姐姐去小倌逛一逛呢。”
萧静妤哈哈一下,“便是妹妹想去我也不敢真带你去,大哥回来知晓定是要找我一二麻烦的。”
这般正说笑着,沈婳便见萧静妤手中端着梅子酒被放下了,她的表情忽而十分微妙起来,一双乌黑神采的眸子转向楼梯,目不转睛,她也是好奇,随着她的视线望去,就见一层的入梯口立着两个颀长的身影,正被被小厮引着上楼。
其中一位公子珠冠玉袍,模样清雅,嘴角噙着笑,眸光回转间,似乎都能让身边过去的薄纱女子失了光彩,而另一位公子,也是巧了,正是沈婳之前在魏家马场见过的魏家主。
而两人谈话间沈婳似乎听到那人喊魏家主叫做“舅舅”,那人身份岂不是……
新郎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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