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昭半信半疑地看着她:“你不知道?”
月问星迟疑摇头。
她自小就多病,生前多数时候都长卧病榻。和人交际也少,平常人清楚的东西许多她都茫无所知。
死后就更不用说了,一月只有那么几天能见着人,还都是在深更半夜。而且除了月郤和月楚临,其他人见着她了也都是躲躲藏藏,根本不会与她说话。
奚昭垂眸细思着。
方才虽提醒过月问星,但要是跟她解释得太清楚,指不定会告诉月郤或是月楚临。
想了想,她最终应道:“这事一时半会儿也解释不清,以后再告诉你。”
月问星还想问,但到底更在乎她的意愿,点点头,把话全吞进了肚里。
视线落在那微肿的唇上,她道:“奚昭,要不要……涂些药?”
看着就疼。
奚昭下意识碰了碰唇,有些刺痛,但不明显。
她说:“不用,是口脂花了才看着有伤,把口脂擦了就行。”
话落,她拿起帕子就往嘴上擦。
她使的劲儿大,大有把嘴皮子都擦破的架势。
月问星看在眼底,忙起身伸手。
“我……我帮你吧。”她作势接过帕子,“你自己,看不清。”
天黑灯暗,照着镜子的确瞧不大清。奚昭便也不推托,把帕子递给了她。
月问星躬了身,冰冷的手托在她的下颌处,稍往上一抬。
另一手则拈着布帕,轻轻擦拭着奚昭唇角处晕染开的淡色口脂。
也是离近了,月问星才觉她的嘴险被咬破了,似还印着浅浅的牙印。
她又暗把那道人埋怨一回,力度也放轻许多。一点一点,缓慢又小心地擦去晕开的口脂。
但更多从心底涌起的,却是股不知名的嫉恨。
那道人算是什么身份。
有什么资格这样待她?
若是她呢?
若是她……
她定不会这般咬她的——便是力气再小也不行。要慢一些,再轻一些,万不能磕着她……
恍恍惚惚想了一阵,直等对上奚昭的眸子,她才遽然回神。
为何要想这些东西?
她慌忙垂下视线,暗自生恼,但又庆幸自个儿已经死了,至少从脸上看不出什么端倪。
“奚昭,”她擦去最后一点,忽问,“他这样待你,你是什么感受?”
眼下她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若奚昭不喜欢,方才定要推开的。
可她并没有。
奚昭抿了下唇,如实道:“就挺好玩儿。”
不过蔺岐好似根本不会接吻。
一开始只会浅尝辄止地碰一碰、啄一啄,后来有意学她,再往后似还咬到她两回。
月问星将帕子攥在手里,指腹死死压在那浅红的印子上。
布帕被她的手沁得冰冷,却又跟火一样烧灼着她。
她本想说,若她觉得有趣、好玩儿,那她也可以陪她。
可话未脱口,就又被一股卑怯给压了回去。
再开口时,她便转了话茬:“马上就要入秋了。”
“好像是。”奚昭点头,“我看荷塘墙外面那棵银杏,叶子好像在慢慢变黄。”
“秋天,就不怎么下雨了。”月问星将那帕子攥在手里,揉捏着,“也没那么多机会见你。”
奚昭心说,都不一定见得着面了。
现下一切都还算顺利,说不定很快就能和蔺岐结契。
等结了契,她便拎着包袱跑路了,管他入什么秋下什么雨,和她再不相干!
但她面上未显,只道:“虽说下雨少,也还有月圆夜。”
月问星欲言又止,最终却只低下头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