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雯就道:“四爷大度,反倒衬着我小肚鸡肠的。罢了,四爷了话,我往后都不提了。”
过了好一会子,红玉喜滋滋提着食盒回返,进来便说道:“四爷,今儿老太太了话,做了糖蒸酥酪,特意给四爷也带了一份儿呢。”
“哟,回头儿我得去谢过老太太。”李惟俭心知肚明,这怕是贾母在补偿他。
食盒摆开,青瓷碗里装着的糖蒸酥酪呈现在眼前,闻着甜香混合着酒酿、桂花的香味儿,分外诱人。
晴雯递过羹匙,李惟俭略略尝了口,便放了下来,说道:“太甜了,只怕你们这些姑娘家才喜欢,不如你们分了吧。”
几个丫鬟喜滋滋谢过李惟俭,晴雯连忙寻了碗碟,将那糖蒸酥酪分作了四份儿。
一羹匙送进嘴里,红玉觉着果然好吃,又想着老太太这般看顾,想来往后也能省一些打点银钱;
琇莹眼睛瞪得溜圆,不曾想过竟有这般好吃的甜品;
香菱怔怔的,比起美味甜品,她更喜那诗词里的香气;
晴雯小口吃着,想着方才李惟俭说话儿时一直瞧着她,便想着这糖蒸酥酪分明是四爷舍不得吃留给她的,旁的不过是沾了光罢了。于是吃一口,就会偷瞥李惟俭一眼。
待只剩了个底儿,这才叫道:“遭了,险些忘了给猫儿留一些。”
李惟俭笑道:“猫儿又吃不出甜味儿,你给它它也不吃啊。”
晴雯试了试,那猫儿嗅了嗅便挪开了脑袋,笑道:“果然!四爷懂得真多。”
说笑间李惟俭起身净了手,捡着食盒里的菜肴吃将起来。刚吃过了晚餐,门外便来了人。
红玉紧忙来报,这回是薛姨妈亲自来了。
李惟俭迎将出去,将薛姨妈让进房里。
落座后,薛姨妈便道:“俭哥儿可真是大忙人,早间打人来寻了一次,不想俭哥儿一早就走了。”
李惟俭笑道:“今儿少司寇休沐,早前儿就约好了今日过府叙话。”
“俭哥儿,”薛姨妈身子略略前倾,关切道:“那事儿……二公子到底是如何说的?”
拿捏了这般久,那薛蟠来日就要倒霉,李惟俭干脆给了个准话儿,就道:“姨太太想来也打听过了的,二公子贵人事忙,只怕早就将此事忘在脑后啦。前几回提了几次,二公子没给准话儿。我就想着,如今说不得不提反倒比提起还要强一些?”
薛姨妈蹙眉沉吟。
他又道:“方才珍大哥寻我,我给牵线搭桥走了少司寇的门路,这事儿八成就压下了,姨太太尽管安心就是。”
“果真?”见李惟俭颔,薛姨妈抚着胸口长长舒了口气,道:“可怜见,这漫的云彩终于是散了。”
忽而想起犯了犟脾气的薛蟠,薛姨妈略有些尴尬道:“蟠儿这些时日忙着上学,一直不得空来道恼。昨儿听他说,路上遇见了俭哥儿,他可是赔不是了?”
李惟俭点头笑道:“不过是些小儿辈的胡闹,亲里亲戚的,红了脸儿转头就好了,姨太太无需这般记挂着。此事就此揭过。”
“揭过就好,揭过就好啊。”薛姨妈又想起宝钗说过老太太好似恼了薛家,便想着与李惟俭缓和了,好扭转老太太的心思。因是说道:“总归是蟠儿的错儿,回头儿选个日子,姨妈做东,好好给俭哥儿赔个罪。”
李惟俭推拒一番,顺势应了。薛姨妈略略盘桓便起身告辞而去。
这一日小院儿里再没旁的事儿,东府却极为热闹。
却说贾珍急吼吼跑去外城王记字画铺子,咬牙足足抛费了两千两银子买下了一副字画。两千两啊!东府庄子上的出息一年才多少?
原本就压着火气来求李惟俭,这下子贾珍火气更旺。也是赶巧儿,贾珍刚进宁国府,正巧撞见脂粉堆里打混归来的贾蓉。
这下子怒从心头起,周遭又没秦可卿求告,贾珍上去一脚就将贾蓉踹翻在:“好畜生!老子为着你的事儿东奔西走,你这畜生倒是跑去胡乱厮混,今儿不好生教训你一顿,只怕往后儿更学不得好啦。来人,把家法请来!”
注一:贾珍不是东西,此人也有些可取之处,毕竟人都是立体的,不可能有单纯的坏蛋。
注二:前文有提,李惟俭初次去严家,有官儿跟管事儿的交涉,提起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