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才软软的唤了一声,穆景皓眉头便松了一分,但很快又重敛起。他看向状似无辜,眼睛却滴溜溜转个不停的小姑娘,认真地说道:“你现在已经是个大姑娘了,怎么还能跟以前一样,这大晚上跑到江家去成何体统?若是被旁人瞧见了,你的名声会被置于何地你可清楚?”他不过是夜里失眠出来散心,不想却撞见忍冬鬼鬼祟祟的在边门处东张西望。想起白日里听闻的消息,江家小子闯祸又被罚跪祠堂,穆景皓就索性纵身跃至墙头候着,不出所料,果然瞧见穆湾湾从江家冲了出来。“如果没有让我逮着,这三更半夜你还想去何处?”
穆湾湾自幼受宠,养成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但一见着穆景皓动气,她便不自觉地心生惧意。
“我,我没想去哪儿,我只是,只是见月色不错,所以就出来赏月,嘿嘿,对,赏月!”一边说,还不忘一边点点头。
穆景皓轻笑了声,笑声微冷,“他江家的月亮比较大,比较圆,还是比较亮?”见小姑娘又心虚的埋下头,小手几乎要将那尺长的宫绦揉成寸团,低头蔫气倒有些可怜兮兮了。尽管心里知道这是小姑娘故意卖乖,但是穆景皓的态度还是软了下来。
“江少洵今日所闯的祸不小,摄政王世子也不是谁都能得罪的,这一回是皇上和摄政王看在江太傅的面上才让他全头全尾回家……”
“什么全头全尾,江少洵功名都没了。”穆湾湾不由小声嘀咕一句。
“嗯?”
“我没说什么。”见穆景皓望过来,穆湾湾赶忙捂住自己的嘴巴。
见状,穆景皓无奈地摇了摇头,“过去得罪摄政王世子,十个人能有一个活着便是命大,更何况只是丢了今年的一个不知排在多少名的功名,天启书院可没把他除了名。”天启书院是除了太学以外,整个南临国最好的一家书院,盛京世家子弟大多在此读书。
穆湾湾撇了撇嘴,“都没人管管那个摄政王世子的吗?”
穆景皓却看着她问道:“你就这么为江少洵打抱不平?”
“等等!”穆湾湾瞪大了眼睛,迎上穆景皓审视的目光,“哥哥你是糊涂了不是?有人收拾江少洵我高兴还来不及呢,要不是担心江奶奶醒了知道他跪在祠堂饿了一天会再急得昏过去,我才不会放着好好的觉不睡跑去给他送吃的呢,那可是玉娘做的点心哎。”
说着,她的语气里竟还流露出了几分可惜来。
穆景皓不防听到这个,不由得一噎,“那你适才气冲冲的不是要去摄政王府?”
“是啊!”
“那你……”
穆湾湾这下才知道穆景皓在为什么生气,“哥哥你知道江少洵为什么跟摄政王世子打起来吗?那个劳什子世子他居然欺负若慈姐姐,要是不给他一点儿教训,他日后还是找若慈姐姐麻烦怎么办?”
穆景皓闻言,一掌拍在石桌上,“简直目无法纪!”
穆湾湾缩了缩脖子,“哥哥你这是骂谁呢?”
“当然是薛波!”
好了,这下一贯知礼的盛京才子也张口直呼摄政王世子的名讳了。
穆景皓看见小姑娘偷笑的表情,也意识到自己失了态。他理了理自己的衣裳,站起身,走到穆湾湾的跟前,温声道:“你要做的不是去摄政王府替你若慈姐姐出气,而是得了空去将军府陪陪她。至于旁的事,自有哥哥去办。”
穆湾湾眼睛顿时一亮,仰看着自家大哥:“哥哥你是有什么主意了吗?”
穆景皓屈指在小姑娘光洁的额头弹了一下,“好好休息,别操心这些。”一边说,一边负手朝院门口走去,走到门口的花藤下,才稍稍停下步子,“三日之内,自有好戏叫你瞧。”
言罢,脚步不停,衣袂翩跹而去。
穆景皓素来信奉“言既出,行必果。”这一时得了他的承诺,穆湾湾看着他的背影,笑得眉眼弯弯。
到了第二天天一亮,穆湾湾就领着忍冬出了门,一路朝着将军府而去。路上马车经过摄政王府所在的荣阳街时,穆湾湾没忍住掀开车帘,却冷不防看到摄政王府大门外石狮子旁窝着的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
穆湾湾扭头看向刚才跟自己一块儿朝外望的忍冬,问道:“刚刚那人是不是有点儿眼熟?”
忍冬肯定的点点头,“是江少爷身边沃怀小哥。”
穆湾湾再掀帘望时,马车早已过了荣阳街口。
“沃怀怎么会在这儿呢?”穆湾湾摸了摸自己的下巴,有些费解,“难不成江少洵那家伙还想着来寻仇,所以先叫沃怀来踩点了?”
忍冬却只盯着自家姑娘瞧,嘴巴嚅动了几下,到底还是把到了嘴边的话给咽下了。
若依着她来看,昨儿个夜里自家姑娘是生着气从江家跑出来的,连大少爷不知始末都能猜到姑娘要去摄政王府寻仇,江少爷肯定也是这么以为的。
这沃怀小哥八成是被支使来拦自家姑娘的。
不过忍冬想着自家姑娘和江少爷不对付的模样,决定还是不解释了,好在穆湾湾也没在这件事情上纠结太久,很快就把沃怀抛诸于脑后了。
马车很快就在定国将军府门前停了下来。
穆湾湾下了马车,门上小厮瞧见了,一面让人进府通报,一面飞快地跑下台阶迎着穆湾湾入府。
定国将军府还是一如既往的冷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