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者应该这么说,他们若真的懂事了,收手了,那他才该感到苦恼。
章珎慢慢地擦着,心情丝毫不坏。周围的同学都在看他,想看他是否会出什么丑。石田将也甚至把上半身凑到他身旁来,盯着他的脸道“翘课硝,你不会是要哭了吧。”
章珎转过眼睛看他,意味深长地微笑道“小石田,我反而觉得以后你别哭才是正经事哦。”
如果这些人不熊不闹了,又怎么对得起他特意接受记者采访的一片苦心。
记者来学校的时候,校长一头雾水。这个不起眼的小地方的小学校,有什么值得正式媒体前来报道的价值呢。
他这么问,记者反倒惊讶了。咦,校长居然不知道本校的学生接连在两场世界级的音乐比赛上获奖了吗。
像这样的好事,别的学校可是迫不及待地声张炫耀的。
可是,校长是真的一点风声也没有听到。一路去寻找那个获奖学生的时候,校长也在一路苦思,自己学校里什么时候出这种人才了
于是校长小心翼翼地问“请问,那个孩子叫什么名字呢”
记者和摄像师对视一眼,双双哑然。怎么有这种校方负责人,什么都不知道的。于是记者道“西宫硝啊,上期的音乐周刊不是已经报道他获奖的消息了吗”
校长突然愣住了,浑身冷汗直冒“您说的是谁”
“西宫硝啊。”
校长呼吸都窒住了,他困难地出声道“可是可是西宫硝有听力障碍啊”
记者大惊“怎么可能”
他可是看过比赛视频的,即便是完全健全的参赛选手,都未必能有西宫硝的音准。校长居然说那样的孩子具有听力障碍
话说到这儿,几人正好走到竹内班的门口,一眼正看见一个灰紫色短的小男孩独自用湿毛巾默默地擦拭被画得一塌糊涂的课桌。
那不是西宫硝又是谁
望着班级门口突然出现的一行人,竹内班的学生都呆住了。摄影师和记者面面相觑,然后又看了校长一眼,面色煞白的校长不住地用手绢擦额角的冷汗,吞吞吐吐地试图做出解释。
身为正经媒体人的记者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他只对西宫硝招手道“西宫君,可以占用你的一点时间来聊聊吗”
原本的采访计划是询问西宫硝的获奖感言,顺带了解下他在校园中的表现。没想到
计划有变,不过没关系。他已经找到了新的话题切入点了。
竹内急匆匆赶来的时候,记者该问的话已经问过,该了解的也都了解得差不多。西宫硝狼藉的课桌和旁边班级的学生的口述都可以作证,西宫硝在这个班遭遇了什么。
岐阜县的这所小学,一夜之间大爆了一把。其实,能在世人眼中夺取存在感的,多是运动员或明星。很少有音乐界相关的人士,能在大众眼中留下姓名和印象。
西宫硝的确在世界上拿奖了,可是世界上的天才多如流星。更小或更有天分的未来音乐家,并不是不存在。
西宫硝能像这样突然出了一把名,是因为两件事。
一是这颗在世界级音乐比赛中获奖的新星,竟然是天生的听障人士听障孩童,能把乐曲把握得那么到位,难度可想而知。
另外一件事则是,在外崭露头角的西宫硝竟然是校园霸凌专业受害户。连着两所小学里,都遭到同学的排挤和欺凌。
都看见了这一幕,他能不在报道里提吗。在和主编沟通过之后,记者把原定的报道拉长,顺道又找西宫一家人采访了这些年西宫硝被排挤欺凌的过往。
这是正式媒体,行量本来就不低。报道一出,很快又被别的报社引用。
校长办公室的电话都要被打爆了
西宫硝之前的学校已经是过去时,最倒霉的当然是现在这所小学。来到这里后的西宫硝除了孤独了些,一切个人表现都很好,成绩优秀,即便如此,仍被校园霸凌所围绕。如果记者没有拍下他的课桌,或许校长等人还能想办法狡辩。
可有课桌为证,校园霸凌的锤就太实了。
校长承受了不少压力,回头就把气撒在班主任竹内身上。他之前似乎隐约听说过竹内班的西宫同学处境不太好,不过因为“相信”竹内老师的办事能力,堂堂校长也就没有多管。
谁知道会出这么大一个篓子
“谁”竹内难得气急败坏地将厚厚的一叠报纸砸到讲台上,“一直欺凌西宫同学的人都是谁,自己主动站出来”
自从那天之后,西宫硝一直没有再来过学校。望着西宫硝的空位,竹内的心中一阵窝火。说到底,都是西宫的错。他请假明明是为了去参加音乐比赛这种好事,却竟然不和学校里的任何人说
而且为什么,记者要来采访,也没有提前告知校方。现在这样,害得校长和他完全忙得找不到北了
眼下,事情闹得这么大,为了给社会一个交代,必须推出一个替罪羊来渡过这一劫才可以。
台下无人应答。竹内的目光直直地落在石田将也身上“石田,是你吧你给我承担起责任啊”
石田将也东张西望,手足无措。身边和他一起胡闹过的同学们此刻默契地放弃了他,好像所有事都是他一人做的。
为什么啊,弄脏西宫硝的桌椅不也有他们的一份吗
难道川井未希和植野直美没有在背后取笑西宫硝的助听器吗
岛田一旗和广濑启佑难道没有和他一起跟在西宫硝的背后起哄吗
西宫硝不在班上的时候,其落在班级里的课本被人画得稀里糊涂,这件事总不是石田自己做的。
施暴者分明是集体,可大家为什么现在一致装作纯洁无辜,无事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