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开心。”
她道:“如果能一直不长大便好了。”
“女人为什么要嫁人呢?还要嫁自己不喜欢的人?”
她自言自语,宁王回头,淡淡看着她。
他面容明明暗暗,眸色晦涩不明,平静道:“因为你是谢家的女儿。”
“我知道。”
“生在谢家,享受了谢家带来的尊荣,便该为谢家的繁荣出自己的一份力。”
“这些道理我都懂,只是我还是有些不甘心。”
“不甘心自己的一生,明码标价。”
她垂眸,水色在她眼底聚集。
那夜的她似乎喝了很多的酒,她记不得是她先对宁王伸出手,还是宁王先抱住了她。
只记得那夜似乎格外漫长,她像是一叶扁舟,在大海里荡阿荡。
天亮之后,她没有后悔,她的人生,从来是任性妄为的。
被偏爱的人,总是有恃无恐的。
她是家中被偏爱的小女儿。
她向父母长姐磕了头,孤身出了谢家,与宁王住在一起。
姐姐勃然大怒,收了宁王所有的权利,宁王闲在家中,不再刀头舔血,她说这是因祸得福,宁王只是笑笑没说话。
宁王对女子妆容极其有研究,每日与她对镜理妆。
宁王对女子服饰也颇为有研究,还有熏香,还有兵书,还许许多多她不知道的事情。
他原来胸有丘壑,无所不知,奈何世人不容,便只好做世人的噩梦。
他原来是阿宁,他的身份千万重。
她一一接受他的过往。
在与他在一起的那一夜,她便做好了最好最坏的结局。
可惜人的想象力终究是有限的,又或者说,是她太过天真。
李淑来找她的时候,她正在挑选给她与宁王的孩子做什么样的衣服。
姐姐把她的孩子养在三清殿,她已经很久没见到他了。
她的斯年——於万斯年,受天之祜。
她希望他不要与宁王一般,她希望老天保佑她的孩子。
李淑离开时,她坐在软垫上,半日没有起身。
宁王这把剑太锋利了,她握不住。
宁王可以算她,但不能算计谢家。
入夜十分,宁王回到家中。
熏香暖暖,宁王鼻翼微动。
她给宁王斟了一杯酒。
她怀了孕,不能喝酒,宁王便自己喝。
饮下酒,宁王的眼睛变得雾蒙蒙,手指轻扶着额头。
她问宁王:“你可曾喜欢过我?”
“哪怕一点?”
窗外有火光闪过,越来越烈,很快蔓延到他们所在的庭院。
“你都知道了?”
宁王轻笑,道:“既是知道了,便不该问我这样的话。”
大火吞噬了一切,也吞噬了她所有的梦。
她与宁王,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她只是家中被养得有些任性的平凡小女儿,而宁王,是华满京都的宁王。
骑马倚斜桥,满楼红袖招。
番外-许裳
塞外的景色,与清河郡常年的烟雨蒙蒙完全不同。
这里的黄沙遮天蔽日,金乌似乎得意着不曾被后羿射落,耀武扬威地散发着热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