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兰若没脸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吃独食。
她跟着李元绪往回走,一边啃着兔腿,一边含糊地说他,“你就不该将那个油纸包拿进去。”
李元绪回头一眼,目光落在她油腻的嘴上,忽地问她,“这兔腿腥不腥?”
“不腥,”谢兰若实诚地道,“这兔腿酥香入味,肥而不柴,火候掌握得恰到好处。”
“现烤的兔腿不趁热给你拿进去,你试着放凉了再吃,看看它腥不腥。”
李元绪进到营帐,背对着她将锦袍脱下来,甩手扔在了屏风上,换了身宽松的中衣出来。
“倭寇进犯,这附近的渔民都往山上逃,就这几个山头,野菜都被挖光了,哪里还看得见一只兔子的影子。”
“那这野兔哪来的?”
李元绪没好气地看着她,“深山老林,猎户都畏而止步的瘴气岭里。”
谢兰若颇有些承受不起他的这番盛情,“至于么,就一个兔腿,被你说成了我吃不起的样子?”
她嘴里撕下一块肉,跨坐在竹椅上,耍横道:“大不了以后还你。”
他被那一声“姐夫”叫得心绪难平,又被她这么一挤兑,见这人死没良心的,他说话的声音都硬了起来:“要还就拿给我。”
谢兰若看着被啃了一半的兔腿,都吃进嘴里了,他还跟她要回去,登时被他给激怒了,“知不知道为了这只烤兔腿,我得罪了多少人?”
“你去把老薛头哄好,这兔腿就还你。”
她张嘴咬下一大口肉,手里晃着个见了骨头的兔腿在那里示威。
他明明气上了头,又被她这混不吝的样子,给弄得笑岔了气,“行,你去把那个老头子哄好,这事就这么算了。”
谢兰若横了一眼过去,“剩下的兔肉呢?”
李元绪默默地看着她没说话。
“一只野兔去了四条腿,剩下的兔肉不得弄一个干锅送过去,你怎么这么不懂事?”她将兔腿塞嘴里,眼神盯着他不放。
“在伙房,早就被分光了。”他也是没想到,后面还有这么多事。
谢兰若无力地躺倒在行军床上,“李元绪,你信不信老薛头烫好了一壶酒,就等着你把干锅兔肉送过去?”
“你这是让我在虎口夺食,老薛头就这一个馋嘴的毛病,心眼又小,他指不定得记恨我到什么时候,你这是在将我往死里整。”
李元绪走过来,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以后别叫我姐夫。”
“怎么,又不能叫了?”
要不是之前他求着她,她才不会勉为其难地叫他一声“姐夫”。
他望向她的眼神纷繁复杂,“想想你手里的烤兔腿,得罪了这么多人,你承不了这份情。”
谢兰若登时就恼了,这人怎么这么反复无常,逗着她戏耍时,让叫的是他,如今嫌麻烦了,不让叫的也是他,敢情这事还随着他的喜好,将她耍得团团转。
“姐夫——”
她挑事地唤了他一声。
李元绪僵僵地站在那里,这句话无意挑破了一个出口,让那压抑的暗藏的情愫得见天光,他的眼里风起云涌,伸手拽过她的衣襟,就将她整个人从行军床上提拉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