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深浓时,李元绪召集了众将到船舱里议事。
“川渝军侵入闽西后,势必要往周边的州府派兵,尤其是北面的门户郡县。”
他拿戒尺指了指临水的三处官道,“闽西地处山岭之间,能走的路就这么几条,我们要在这三条路上设下埋伏,打击他们的先遣部队。”
郑瘸腿一看那地势,进能埋伏起来攻其不备,退能走水路全线撤回,当真是一条妙计。
老薛头琢磨出声,“分批埋伏,每处官道上顶多五六千人,董方卓往周边派兵,少则一两万人,就这么些人手,要怎么打?”
“截头断尾。”
李元绪细细地说道:“集中兵力用来断尾,将行军的队伍切断,弓箭手埋伏在山岭上放冷箭,截头的部队杀回来,将山谷的川渝军剿杀完后,立即撤回到沙船上。”
裴轶出声问了他,“要是乌山军的将士们断不了尾,抵挡不住敌人的攻势,而山谷的川渝军还未肃杀干净,是进还是退?”
“弓箭手掩护断尾的部队撤离,截头的将士掩护弓箭手先走,所有人全部撤回船上。”
李元绪稳声道:“乌山军这点兵力,阻断不了董方卓往周边派兵,只能趁其不备干掉他的先谴部队,实在干不掉的话,立即撤回。”
“我们不做赔本的买卖,这种好处能捞就捞,捞不到也不能把人给丢了。”
他撩了狠话道:“谁要是杀红了眼,不收兵撤回,一律按军法处置。”
众将士领命道:“是。”
“老薛头带一队人马,埋伏在通往祁县的官道上,裴轶领兵拦截经过西麓山的川渝军,郑瘸腿和周大嗓门,你俩率领剩下的部将,阻击去往吴家镇的敌军。”
“贾道士、金鞭子和斧头孙,你们仨在船上策应,听令而动,将人都给我带回来。”
李元绪部署完毕后,一直静候在边上的谢兰若提出了异议,“李将军,我需要做些什么?”
“呆在船上,以备不时之需。”
她怎么可能坐冷板凳,“李将军,我请命跟随薛骑尉埋伏作战。”
李元绪轻飘飘的一句话,就将她给否决了,“这次要潜水到岸上,你游水不行。”
未及破晓,天色浑黑一片时,乌山军的沙船便驶离了小岛,兵分三路,向着无尽的暗夜里驶去。
谢兰若目送着所有船只离开了岛屿,眼巴巴地看着自己被落下,心里很不是滋味。
她进到船舱,见他站在那里,久久地凝视着沙盘,她蓦然出声道:“李将军,我自诩作战英勇,如今大战在即,我理应冲杀在一线,而不是呆在这个船舱里待命。”
“说完了?”
他头也没抬地问了她一声,见没人应他,这才挑了张椅子坐上去,正眼瞧着她道:“谢兰若,你是闽西的大都督。”
她英气的眉眼朝他看了过来。
“这个船舱就是你该呆的地方,除非哪天你降为副将,我就让你冲杀在前线。”
他看着她欲语还休地张着嘴,直道:“别跟我提你孤身潜入吴家寨,又是如何打入金龙寨内部,将那些土匪窝子一锅端了的那些事。”
谢兰若颓丧地找了张矮凳坐下,“你将我降为副将算了,我坐不了这个冷板凳。”
“坐不了也得坐。”李元绪厉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