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也是张小丘晕倒后玄溟心急火燎地回到宫中要找孙太医第一时间救治的缘故。
孙太医与张小丘把脉良久,脸上不时有异色闪过,如今他都快七十了,在这个世界也算高寿,尤其一辈子行医,基本也算见识多了,可恁是如此,还是不禁大觉惊奇。良久,又不禁叹息一声。
玄溟被孙太医的变幻不定的神色都快弄得要爆发了,强自按捺才没冲上前揪着孙太医的衣领摇晃咆哮发问,可是孙太医最后的这声叹息,还是像最后一根稻草,让他不禁踉跄了一下,脸色青白青白的,比床上躺着的张小丘也没好到哪去。
幸好孙太医也没啰嗦太久,转身与玄溟行过礼后看了看左右,示意其他人回避。
玄溟一挥手,让守在一旁的连公公、毕公公、春娥还有其他侍候的宫人都退下了,孙太医又看了看床边坐着抱着一只毛鸡的球球,玄溟摆了摆手示意无碍。
孙太医才长叹口气开口道,“老夫行医这么多年,虽以往也曾听人说过,但平生倒真是头一次见。”孙太医瞧见玄溟神色隐隐有些不耐,毕竟还颇忌惮天子威仪,只能少卖点关子直接道,“皇后娘娘男子之身,却是怀有身孕了,只是仿佛身体精力消耗过度,一时承受不住才晕了过去。”
玄溟脸上乍然崩出惊喜之色,可是还没完全显露,只听孙太医继续道,“只是,看皇后娘娘这脉象,还有如今身体的虚弱程度,这胎儿怕是很难保住了。不仅如此,往后再有怕也难。”
说着孙太医眼神不禁瞅到了球球身上,蓦然发现球球小家伙长得和当今圣上真是越来越像,不禁心中一惊,自认为发现了一个了不得的大秘密,又是惊奇又是惊喜又是惋惜。
“啪嗒”一声,只见听了孙太医话的毛鸡一时失神,从球球怀里直直掉落在了地上,身子都像僵成了块石头一样。
玄溟只手死死捏成了拳,指甲都快掐进了肉里,良久才能让自己稍微正常点问道,“那小丘呢?小丘不会有事吧?!”
孙太医微微低首回道,“微臣与皇后娘娘开些调养的方子,今日先煎一碗,往后每日三次,明日皇后娘娘就能醒转,半月后身子便无大碍。”
“只是这怀中的婴儿,还是须等娘娘醒转后,老夫与娘娘开一副药拿掉。”
玄溟只觉一下天旋地转,身子趔趄了一下,像是用了很大力才稳住身子,憋出很大的劲说出来的话也虚弱无比,“那就有劳孙太医了!”
孙太医施礼后便退下了,玄溟守在张小丘床前,摸了摸他额发和苍白的脸蛋,心中只觉刺痛无比。那是他和小丘的孩子,他怎么能不心痛!这是他第一次离这个婴儿的诞生这么近,可还没来得及,这个孩子就要离开了这个世界。
等到明天张小
张小丘脸上带着微微浅淡的笑意,本来觉得玄溟是不是小题大作了,可是瞧见他一副沉痛难挽的样子,也忍不住肃穆起来,在他怀里直起身子睁着圆溜溜黑漆漆的大眼睛看着玄溟。
玄溟一瞧他这模样就知道他完全没想到这上面去,自然也谈不上做好心理准备,他不想他遭受那么大的打击,可是迟早也是要知道的,孙太医还要与他开一副打胎的药,这事也是宜早不宜晚。玄溟狠了狠心肠,道,“小丘,昨晚你晕倒是因为你怀孕了,而你愿力和体力都透支了,支撑不住才晕倒的。”
张小丘与他昨晚一般,脸上焕发出惊喜的光彩来,一只手忍不住温柔地抚摸着自己的肚子,可是还没等他回过神,只听玄溟继续道,“孙太医昨晚与你把脉,说你如今的身体状况,怕是保不下这个孩子了。为了你的身体,他得给你开一副打胎药。”
顿时张小丘只觉如遭雷击,像石化一般呆立在那,原先轻柔地摸着自己肚子的手也僵在了那。
他声音有些嘶哑发颤地问道,“你说什么?!”
玄溟看着于心不忍,一把抱住了他,软声哄道,“小丘,你不要这样,我们以后还会再有孩子的,你不要太难过!”他还是没忍心告诉他全部的事实,如今他们都有球球了,就算以后不再有孩子,上天也对他足够仁慈了。他不奢求太多,他只希望眼前人好好的。
可是张小丘却像是难以相信一般,眼睛都失了神喃喃自语道,“怎么会这样呢?!怎么会这样呢!为什么怀了孩子我都不知道!为什么这个孩子就要这样没了呢!”
“都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我不是个好爹爹,我不是个好爹爹。”他越说身子越发抖得厉害,玄溟只能将他抱在怀里抱得越紧。
张小丘忍不住捂住了自己脑袋,喃喃自语道,“不,不,我不要拿掉这个孩子,我不要拿掉这个孩子!”
往日睡沉了就算打雷也醒不了的球球,被眼前这一幕给惊醒了,从床上爬起自己小小的软软的身子,怀里还抱着毛鸡,还未醒神地看着他爹爹,迷迷糊糊道,“爹爹,你醒啦?!”
张小丘听到球球的声音,终于有些镇定下来,他一把将球球抱在自己怀里,眼神却是越发坚定道,“不,我不要拿掉这个孩子!一定有办法的!”
玄溟将张小丘抱在怀里,心里有些无奈。
良久,张小丘似想起什么来蓦然转身抓住玄溟的衣襟,手指都泛了白道,“找西山寺的老和尚,还有,还有达货里的一家小医馆里的老医师,毛鸡知道的,说不定能有办法。”
毛鸡这时听了张小丘的话,像终于找到自己的用处来,黑漆漆的豆丁眼一亮,一下从球球怀里蹦哒到锦被上,总昨晚上张小丘晕倒后到现在难得带着些欢快道,“我知道,我知道的,就是当初对张小丘的喜脉不以为奇的奇怪的老医师,我去找,我去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