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满京城和朝堂文武上下传得如何风风雨雨,林琅这里倒是清净得很。
年前下了几场大雪,年后正月初的日子倒是分外晴朗,天气回温得也很快,院子里几树腊梅开得正好。
休养了一些时日后,在江太医悉心调理下,林琅身体明显有所恢复。只是江太医每每探到丹田那股阴寒之气还是摇头叹息不已,苦恼于没找到祛除病根之法。
林琅倒是不以为然,他觉得身子恢复得和之前也差不多,已经很满足了,至于那股阴寒之气,能除掉最好,不能除掉也无所谓。
这天,他坐在梅花树下晒太阳,身下铺了软垫,身上盖了毛毯,冬日暖阳不过分热烈,晒在身上舒服极了。
长风在院子里练武,小家伙跟在他长风哥哥身后摇摇晃晃有样学样,“咯吱咯吱”的笑声回荡在院子里和树间,让其他人面上也不禁感染上笑意——
突然,外面传来一阵喧哗声,被太阳晒得有些犯困的林琅慵懒问道:“外间是何事?——”
鸣剑上前道:“回林大人,外面是一江南商人求见,说是想重金购买焰火配方,已被打发许多次了,没想到如此锲而不舍。”
林琅顿时灵机一转,不禁醒神,道:“让他进来吧——”
没多时,只见一身穿绿色长跑、头戴墨绿玉冠、脚踩绿色云靴的男子进来,年纪约莫不到三十,
手执一柄墨绿玉骨折扇,向林琅见礼道:“林大人,在下乃江南扬州商人朱青——”
林琅见他一身绿,只觉有些不得劲,看着怪让人觉得绿光闪闪,不过自然是不能说出来的。他起身见了礼,令秋荷、冬草搬了一张案几、两张藤椅在梅花树下,与两人面前各倒了一杯茶道:“听说朱公子多番前来寻我,不知所谓何事?”
朱青心神还有些恍惚,他向来只听闻这林琅如何惊才绝艳,让当今天子都为之痴迷不已,但他此前也如何不能理解,觉得一男子再如何好看,又能有多好看?还不是那般五大三粗、身材跟个硬木板似的,哪有女子香香软软、娇俏婉转?!
但如今一见,才发现此前自己是如何见识浅薄——他从不知道,世上竟有如此男子,半坐在那冬日暖阳梅花树之下,简直就像那天上的神祇一般,恍恍渺渺、飘飘荡荡,若仙子飘荡落于群玉山端,若人间盛景皆盛于一人!
待林琅又问了一遍,这朱青才恍然回神,立刻低下了头,面上、脖子上都已红了大片,心跳如擂鼓,额上冒汗,支支吾吾答道:“我、我此番前来,是想与林大人谈一笔生意——”
可话才出口,他又恼怒不已,觉得自己竟然敢提出和仙子一般的人物谈生意!这不是玷污仙子吗?!他这等俗不可耐之人,就该给神祇供奉,哪轮得到他和神祇谈生意?!
林琅不知道他这一连串神奇的心理活动,只觉得他反应好像有些奇怪,但也没怎往心里去,只淡淡道:“什么生意?——”
朱青如听仙乐般,顿时从自己那番不可自拔的思绪中抽出来,讷讷道:“我听闻林大人发明了一种彩色的焰火,想从林大人手里买下这个配方,到、到时候只扣除人力、物料之类成本,所转银钱悉数奉与林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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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琅不禁皱了皱眉,觉得这朱青大概是脑子有什么大病吗?!哪个商人不是无利不起早,这等为他人作嫁衣裳的赔本买卖,其中大有蹊跷!俗话说,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他倒没想到那般多,只是觉得,他如今在天子面前风头无俩,这朱青大概是那等想投资他的商人?!
但他觉得若这人果真是如此想法,不禁有些好笑,世人只是不知他性格罢了,若不是为了那些能量值,他怕是只想躺平赖倒,过一日便快活一日罢了,咸鱼什么的,才是他的终极梦想——
朱青谈到生意,终于恢复了些自己作为商人的一点精明,意识到自己方才所说的可能不妥,越发坦诚道:“林大人大才,心系苍玄社稷与天下百姓,可能不觉得这焰火有何稀奇,但这彩色焰火,却是从前闻所未闻,不说其中商机无限,推广开来却也能给人们带来多少快乐——”
“至于我所说将利润悉数奉与林大人,自然也是有期限,当以三年为限。我听说林大人为流民一事殚精竭虑,需要银钱的地方多的是,不说林大人这方子本就值三年利润,更别说若这银钱能用到赈济流民一途上,也算是物有所值,我这一介商人也能为百姓作点贡献了——”
“当然,三年以后,焰火的利润,还可以四六分,我四林大人六——”
朱青前面一番话还说的有理有据,可最后那四六分一出来,林琅又忍不住一副老头迷惑表情,若这人说给他四,他还勉强可以理解,但是三年后,开口就是给他六,真是让他忍不住怀疑这人脑袋是不是有大病——
但不管如何,这人有一点说对了,那便是他现在的确很缺银钱,尤其是眼下这段时间,水利、道路、垦田、善堂、药堂、学堂,哪样不是所费银钱甚多,又短期内见不到回报的。
虽然在刘岐的全力支持下,朝廷和天子内库都拿出了许多银两,但这些银两都有限,毕竟朝廷要考虑的不仅是流民一事,还有千千万万事。
如今,若是有其他进项,对眼下来说的确能解燃眉之急,但仅凭焰火,又能有多少银子呢,他不怎么确定道:“朱公子可知我提出的三道、三堂之事,所需银两巨大,就凭一小小的焰火,岂非杯水车薪?”